《囧男孩》:一個瞬間長大的魔幻時刻
蔡松樵(國防醫學院醫學系三年級)


長大的意義始終是冗長的,當我們的每一次懷疑跟困惑都能夠成為過去,那麼就不會是個牽絆,而是一段完整的悠長。
—《給一切有翅膀的人類》

我們沒有停止成長:大部分時候我們都還在改變,很難說出一個特定的時空,我們揮手跟過去說再見再見,然後轉身,變成另一個眼神。但是一部成長電影,卻必須改變時間,讓主角們在某一個時間點,出乎意料地變成了大人,腳板再也塞不進去昨天還在穿的鞋。


《囧男孩》是李烈製片,和新銳導演楊雅喆合作的一部成長電影,選擇透過兩個調皮搗蛋的小孩,去濃縮成長所需的經驗值。看得到楊雅喆延續過去作品,持續挖掘 台灣社會底層的情境,隔代養育的家庭、市場菜籃文化、民俗信仰,但是《囧男孩》其實比較脫離過去國片青春殘酷物語的寫實生態,跳過擠痘痘或是學抽煙的年齡 層,改用孩童調皮搗蛋的視點,帶我們前進純真幻滅的異世界。

因此,與其縱向去對照《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》的青春輓歌,不如比較《屠夫男孩》裡反抗大人的黑色寓言,或是《水星男孩》脫離現實的寂寞幻想——這些小鬼大 多貪心又任性,愛耍小聰明,一個個都是小暴君;而大人的模樣卻更加歪斜扭曲:用親親來懲罰學生的女老師、互相推卸教養責任的一家人、用權威甚至暴力去欺負 小孩子的玩具店老闆…。《囧男孩》透過二元化的對照,顯示很大程度上,兒童的任性,是對大人無賴行徑報復性的回應。對付成年人的謊言,他們只能條件反射、 或者先發制人。

相較於今年另一部由林書宇導演拍攝,結構緊湊、充滿懷舊的《九降風》,《囧男孩》所處理的成長母題,同樣也透過抽象角色的代替、尋找癒療救贖,做為主人翁 的成年儀式,釋放影片所凝聚的力量。在《囧男孩》片末,讓騙子二號獨自來到公路海岸線,完成騙子一號未能在場的旅行;他用拇指食指圈成自己的望遠鏡,凝視 空中的異次元城堡緩慢消失,讓夢境幻想和真實感傷砰然合體,堪稱是近年台片層次感最豐厚的尾聲。

儘管全片在結構上比較鬆散,《囧男孩》在敘事上融合各種差異元素的展現(誇大的表演風格、大眾文化與流行語彙的創造、多樣化的視覺效果),透過鏡頭創造出 來的詩意場景、復古的荒謬劇中劇、拼貼改寫文本的動畫片段,《囧男孩》創造出了一個魔幻時刻,召喚觀眾停留在沒有終結的童年,從遊樂園的高空滑水道出發, 進行一趟永遠算不滿一百次的冒險。

《囧男孩》不單只是說了一個溫暖感人的成長故事,更從社會寫實的基礎上延伸,滿足了成人對遊戲的渴望,重新定義了台灣電影的可能性。然而我們喜歡《囧男孩》,可能是因為更簡單的理由…。因為不管過了多少生日、丟掉多少扭蛋食玩,最後我們都是沒長大的小孩,還沒去過外星人居住的異次元,也都還在等待一次童 年的美麗告別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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